君。你就算再怎麽生氣，也是於事無補？”紅鸞夫人神色雖然哀傷不已，但到底還是比較鎮定。她攏著袖子，輕輕地坐下，“我們先坐下好好想想。從影像看，似乎那幽躍眼睛不大好使。”

“當然不好使。否則也不會偷偷地去盜風苓的眼魂了。”幻靈神君沒好氣地嘟囔，“做了壞事，卻去陷害阿淵，真是膽大妄為！”凝神一思，疑惑道，“鸞鸞，這鏡子的這個妙用，我以前同阿淵說過。你說他會不會早就曉得了？”

紅鸞夫人神色凝重：“你的意思是？”搖了搖頭，“可是，既然曉得，為何一萬年前不將這鏡子搬到天君面前亦或者送去清微恕罪呢？”

幻靈神君用折扇敲著掌心，抿唇深思不已：“或許……他們二人拽了阿淵的把柄。反正……我相信阿淵不直接奏報天君，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到底有什麽苦衷，能夠讓他如此平靜地看著小苓一個人承擔那種痛苦，難道……有什麽比小苓的命還重要？”紅鸞夫人面色蒼白。難道當年愛地不夠深麽？

她有些難過，沒想到自己的好友風苓某一日也會如自己般淒慘。甚至仿徨。那些忘記的過去就是因為拾音罷。忘記了因，也就沒了果。陷害自己的兩大惡人就可以為非作歹了麽？真是猖狂。

手指攪著自己的衣裙，紅鸞夫人心中惱意不斷。片刻後，幻靈神君站了起來，焦心地搖了搖頭道：“就這麽讓我相信阿淵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我寧願對此事並不知曉！”朝自己的夫人望了一眼，心中煩憂，“好鸞鸞，這事兒我斷不會去相信的。換作風苓公主，你也不會相信的對不對？以前阿淵再如何，都會把苦往自己咽。他是一個寧傷自己也不傷別人的男人，我之所以認他為知心朋友，絕不是一時興起的。”

紅鸞夫人沈默片刻，點了點頭。隨即擡首盯了幻靈神君堅定的目光半晌：“夫君，我也同你一樣。就算我懷疑塵淵上神，但我相信小苓。塵淵上神是小苓認定的男人，我……相信她的眼光！”回頭顧了一眼鏡子，“既然塵淵上神當時得知事實，依然能鎮定自若。想來也必是心中有數。不管他到底有沒有苦衷，我想……他那時都是做出了努力的！”

幻靈神君抵著下巴，沈思道：“我要不要喚阿淵起來問一問？”說罷便擡腿往內室邁去。紅鸞夫人及時截住他，好心道：“再怎麽說，他也在床上躺著。這次火劫，也算是拿命撐過去了的。你心中有惑，也還是待他醒轉過來才說吧！”伸手拽住他的手臂，竭盡全力勸阻，“你也說了，那塵淵上神是你的好哥們兒。既然這樣，你便不能違心冤枉他。夫君，依我看。還是等他醒過來再說罷！”

聽著紅鸞夫人的話，幻靈神君也發覺很對。靜默了會兒，對此應承了下來。晨曦護送著幾絲光兒活躍在敞開的大殿中。端著火盆的侍婢寧寧便哆嗦著入地了房中。望著床上如紙一般蒼白的臉頰，寧寧手足無措地跑了出去。

幻靈神君走近水盆，擰幹濕帕的時候，不禁看向自己的夫人，困惑：“那丫頭怎麽了？”

紅鸞夫人撫著自己隆起的腹部，雖然親眼所見卻不免也有一絲困惑，想了想，還是將意欲而出的夫君拉到跟前坐下：“天界戰無不勝的上神病了，她能不吃驚麽？”透過床帳，看著氣息奄奄的塵淵上神睡地香甜，不禁嘆了口氣，“這殿裏邊兒，她就這麽一個主子。見著平日威風的主子這樣，或多或少會有些難過罷！”

折扇一開，微風好像是要將人們的意識拉將過來。前不久還聽到九重天上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據說這金辰殿中的一個仙娥，因為被清微山頭的孔雀公主風苓所害，一夕之間成了個癡傻的丫頭。不語旁人言，不做正常事。可今次他夫妻二人所見，卻為何不是傳言所描述的那樣。而且見到負傷在床的塵淵上神，她還會動動那顆身為女仆的忠心。莫非這其中有什麽無法揣測的情況？

念及到此，紅鸞夫人和幻靈神君彼此一笑，怔了片刻，即刻而出。於廚房燒火的竈土邊兒見著正兀自抹淚的侍婢寧寧。紅鸞夫人徑直走到她的跟前，色厲內荏地看著她：“一萬年前宮中所發生的事情，你都是清楚的罷？”

眼睛掃描到那紅衣，她淚水盈盈的臉便默默地仰起，同樣盈盈的靈目便在那一望中悟到自己的偽裝已面前那女人的質問中被拆地分崩離析。

她哽咽了下，不曉得該從何出口。

紅鸞夫人自是以為她沒能聽到，又有些耐心地吼了一嗓子：“風苓公主嫁到殿中所發生的一切，你……都是曉得的罷？”

寧寧定著她啟動的唇形，擡袖抹了把淚，語氣怯懦地回答：“是……是……”聲勢小，又帶著些許的顫抖。旁人聽去，只道是做錯事愧疚而已。

“既然如此，一萬多年前，你為何不把此事公之與眾？明知實情，你卻還要裝瘋賣傻，任憑九重天流言蜚語泛濫成災？”紅鸞夫人壓抑不住內心的怒氣，額頭也莫名地蹙起，“你既是伺候他的婢女，難道就沒想過主子的幸福麽？小小一個仙娥，你的心腸就這麽硬？”

侍婢寧寧泣不成聲：“侍婢也不想的，侍婢真的……真的也不想的！”趴在地上，目光落地，“上神，就像您說的。侍婢只是一個小小的仙娥，無權無勢，更沒有能力。幽躍公主的母親是四海八荒的‘聖母’，誰又會相信……相信她的親生女兒會做出這般……這般殘忍冷漠的事情來。”

寧寧梨花帶雨，除了自責，卻沒有旁的辦法。

幻靈神君明白自己的妻子對風苓公主之間的深厚感情。會不顧一切地替自己的好友打抱不平到底是人之常情，只不過這期間便少不了會有那麽一兩句話生硬難聽。甚至毫未換位思考。

她一向不是個喜歡欺負下人的主兒。幻靈神君當然明白。擡了步子，走到紅鸞夫人的跟前，輕聲勸阻道：“不要說了，幽躍公主和拾音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們也清楚。她要是會有能力阻止，又何必挨到今日呢？再說，連了解到實情的阿淵都沒有能力將此公之與眾，她個小丫頭，這麽做了，又會有幾個百分百地相信呢，頂多……一個懷疑罷了。何況，拾音的性情你我都是曉得的，既然他敢同幽躍公主同盟，想必會為了對方殺害一個陷他們於危險的丫頭罷！”

紅鸞夫人眼珠中的淚水轉了轉，不忍地瞥過頭：“我曉得你同我說的這些。可我就是難過，控制不住。眼魂被奪，我雖不能親身體會那是什麽痛苦。但……和自己的心上人因誤會分離，我……我卻是實實在在了解的。”她用力拽著幻靈神君的手指，神思悲愁地哽咽道，“夫君……我只是不希望小苓同我一樣，莫名遭受到那些痛！也不想看到他們兩個愛得同我們曾經那麽痛苦！”

幻靈神君將自己的妻子往懷裏攬了攬，雙手撫著紅鸞夫人的腦袋，軟語安慰著笑：“怎麽會，盡管他們兩個當年受了很多的苦。可是你看現在，他們不同樣過地好好的麽。而且據我發現，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更加堅定。經歷生活磨難，卻不能彼此相守。那又如何證明他們真的是一對很好的戀人？”望著懷裏的紅鸞夫人，幻靈神君面色緋紅。

經歷生活磨難，卻不能彼此相守。那又如何證明他們真的是一對很好的戀人？

這句話牢牢拴在紅鸞夫人的心上，就如同曾經，如同他們，如同他們那過去也一度飽受挫折的愛情！

“夫君，以前我們鬧地那樣不可開交，小苓和塵淵上神還是一如既往地幫助我們，這次他們有難，我們也斷然不可置身事外！”紅鸞夫人等待著一個讚同的眼神。當然，不負眾望，深愛著她的幻靈神君也同樣對著她寵溺一笑：“阿淵是我出生入死的哥們兒，我也斷然不會看著他不管的！我的好鸞鸞，不要生氣。現在的你，不止是你！”目光垂下，落到腹部，“要是生氣動了胎，我可會擔心的！”

紅鸞夫人點點頭，應承了此事。

“快起來吧，剛才我情緒太激動了，你不要害怕。”她扶起還蹲在地上，淚流滿面不知所措的寧寧，想了想，“我一時沒考慮到你的難處。但剛才你會為了塵淵上神落淚，想必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所以……”舒了口氣，她握上寧寧的手，“同我們一起，保護他們好不好？”

寧寧擡頭，圓圓眼珠含在淚水裏打轉。

“是，侍婢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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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生死不棄（11）求收

午陽還沒有耀入屋中的時候，塵淵上神就已經起了。他醒來的時候，四周並沒有人。起身下床，近到窗臺旁。獨自坐了會兒，不曉得該說什麽話。只是下意識地覺得有些煩躁。那耀入眼簾的日光輝輝生光，塵淵上神攤開手掌，送到日光中，從掌心翻到手背，突然失望地落下淚來。

這縈繞瞳孔的淚水沒出息地掉下，掉地有些倉皇無助。在他自以為沒人瞧見的時候，幻靈神君卻已經來了。約莫覺得自己看錯，只是訝然楞在當場，語聲慌張，猶豫在三，吞吞吐吐：“你醒了？”

他只用這句關心‘你醒了’卻不用旁的什麽擔心言辭。不過是幻靈神君對塵淵上神的推心置腹的了解。

塵淵上神，並不是一個可以無所顧忌、毫不在乎地將脆弱呈現給旁人的人。他有些要強，還有些固執。

“昨晚的事多謝你們了！”塵淵上神朝他點頭。

“你好些了麽？”幻靈神君說著自袖中摸出一個小藥瓶，“這是我從藥司討來的東西，或許能助你早日擺脫火劫之痛！”

塵淵上神扭過頭，朝情真意切的朋友微微一笑，順手接過，放入了自己的袖中：“謝謝！”

“對我還這麽客氣？”幻靈神君也爽朗一笑，“對了，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還能怎麽做，自是求天君賜婚。”塵淵上神握住手掌，笑笑，“一萬年前沒有娶成，一萬年後我不想再次錯過！”

幻靈神君擡額，懊惱道：“我並沒有懷疑你的決心。而且，我一向覺得你的決心十分堅定。”

“那你？”

“我是說……你的情敵有點兒多？而且他哥哥……”幻靈神君郁悶，“風煜心疼妹妹，你當年那般對了他妹妹。你覺得這次他還會心甘情願地把風苓公主的手交到你手上麽？”長嘆了口氣，繼續瞅著塵淵上神那景瀅璀璨的瞳光，“不過你雖然情敵多，可風苓公主倒對你始終如一的，所以你也無須擔憂。只是……那東海幽躍公主，你打算……”

塵淵上神負手：“我不會再讓她欺負阿苓的！”

“要記住，她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兒。難不成你忘恩負義？”

“我……”

“你做不到，我知道。”幻靈神君瞥眼，“當年我就曉得，若你同我遇到一樣的情況，也會做出同我一般無二的舉動。”

塵淵上神沈默了。他已經猶豫了很多年。當年他再如何憤怒，也沒因為憤恨將幽躍公主殺了。可見他的處事原則。也從骨子裏透出他身在戰神其位卻不得不顧慮再三的苦衷。當然，從另一方面也現出他在感情方面優柔寡斷的處事方式。不過這種優柔寡斷並非是他朝三暮四，對追求者牽腸掛肚。事實上，若從這一方面來看，其實他是個頂頂癡情的男人。他一萬年前對風苓傾心，也就一直傾心。心裏面對風苓公主的那份感情從來就沒有減少過。

所以，塵淵上神的優柔寡斷並非心的優柔寡斷。而是處事的優柔寡斷。也許這個詞形容得並不恰當。他身在上神這個位置，也礙於雲母的恩惠，是在對待幽躍一事上不大果決。由此令幽躍一而再再而三的猖狂。

“阿淵，你告訴我，倘若下一次突然面對那個抉擇，你……會怎麽做？”幻靈神君擡起頭，走近，手掌把上他的肩胖，“你是選擇愛情，還是選擇……做人的原則？”

塵淵上神錯愕。是啊，他也不曾仔細思量過這個問題。要是心中有數，他也不至於一萬年前只輕輕地刺了幽躍公主一刀來發洩心中不快，而忍受萬般痛苦拿自己的眼魂去拯救自己的愛情了。

他到底是做的什麽決定呢。

我不知道！

塵淵上神在被幻靈神君問及緣由時，心中就只出現了這麽一個句子。

算是內心的糾結。

他不知道。

這是很正常的情況。一個突兀的情況，突兀地被旁人提起時，勢必有些心慌意亂。何況還是那種觸及心思的問題！

幻靈神君苦笑了他下，並不逼迫於他。大概提前經歷那個答案的幻靈神君早已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了然於胸，所以對塵淵上神的答案也並不存在好奇了。

不是不來，時候未到。他用這個風牛馬不相及的話來形容自己。

……

回到清微，風苓因為此事被大哥禁足在寶雀宮。幾日以來，身心俱疲。本想撒嬌向大哥說明理由去到九重天看望不久才替自己受劫的塵淵上神。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大哥風煜上神阻止了。據說是為了防止落人口實，所以她大哥和風則老神決定將她賜於一瀾上神做媳婦兒。不管是綁著去，還是押下去。最終都是要將她嫁出去的。

只是這事兒暫且還沒上奏天君。就於今夜被女主打破了。風苓冷靜地坐在屋中，心知老爹和大哥在宮外守著她。但她並未心生畏懼，想來心中懷揣著些打算。抿了口侍婢小影端來的熱茶，冷語道：“他們打算將我關到什麽時候？”

小影壓低了聲音：“小影不曉得。只是……”朝外瞥了眼，“今兒一大早，將軍就譴七七離開了。”

風苓一聽，怔了會兒。隨即立刻恍然。七七跟在她身邊許久，說起來早就是她的心腹。若是長此看著自己的主子憔悴難過，斷然會想方設法地幫助自己的主子逃出去。風煜上神對於這一層，了解地十分透徹。反正他也知道，這七七如今也是名花有主的人了。那木頭仙英俊瀟灑，年齡也大。看上去也頗老實。能促成這樣一段好事，他心中也自然歡喜。

可是這對風苓來說，就有些得不償失了。畢竟毫無疑問，風苓失去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幫手。她握著茶杯，掃上小影的臉：“小影，這下只有你能幫我了？”

“公主……您要做什麽？”小影抖著肩，顫著聲兒道，“小影……小影可沒有那麽大能耐幫你逃出去！”

風苓急地跳起來，神情激動。把著小影的兩肩搖晃了起來：“小影，如果你不幫我，恐怕再也沒人幫我了？”

“可，可是……”小影囁嚅不答，“那是公主的長輩啊。小影……小影連公主都打不過，怎麽可能打過他們呢。”

風苓攏著袖子，回轉身體，覷著屋外的日光，她全身散發著凜然正氣，好似屋外旭日。

“不，我不是要你去打敗他們。只是想請你幫我把他們叫出來！”瞥了門口那明如羽翼的網，心灰意冷地笑了下，“大哥平時心細如發。這麽個關鍵時候，他不會這麽粗心，連鎖我敞著大門。小醒，你說如此，誰信呢。”哽咽了下，她竟又十分知趣地笑了，“這裏定然布了結界。你們能進來，而我卻不能出去。不瞞你，小影。這幾日我試了很多次。只怪我修為尚淺。長到這麽大，倒沒一次能順利逃脫大哥的結界的。除了……那一次。”

那一次，就是不久以前。貓咪肥朵還在的時候，它便能以其自身之術將自己成功帶出大哥的看守。然，那只是以前了，而肥朵也已經回自己的故鄉了。風苓於這個時候想起它來，或許就是一萬年以前，這個特別的救命恩人雪中送炭，給了自己的光明。

“公主，你想讓小影做什麽？”小影怯懦地說，“反正侍婢是你帶回來的。怎麽說，我都該對你忠心不二的。所以……有什麽辦法，你就直接吩咐好了。”擡起的那雙紅眼睛掠過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愧疚，“即便是拼了命，小影也會幫你的。何況，七七走之前，還特意囑咐侍婢好好待公主。而小影也是承諾過的。”

“真的麽？”渴盼的目光擡起來。風苓握緊小影的手，“我不讓你給我拼命，只要你想辦法把大哥給我叫來便是。最不讚同我同阿淵在一起的就是大哥。無論如何，我都該說服他！”

“那……那好吧？”小影撓了撓長耳朵，靈機一動，“不過要事情進展地順利，恐怕還需要公主受點兒苦！”

受點兒苦？起初風苓有些納悶。不過隨後她就冷靜了下來。是的，苦肉計她不經常上演麽。當然該明白，拿自己做賭註是何等的有用。所以再聽聞這句熟悉的句子時，風苓僅是那麽一怔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只要你能將大哥給我找來，什麽苦我都願意吃？”風苓轉了轉腦袋。

“那好，公主。你在門口跪著罷！”小影兜了兜袖子，不敢正眼望風苓。

當然，聽聞這個苦肉計，風苓當然有些苦惱。什麽裝腔作勢的苦肉計不好，非得用跪這一方式。

笑瞇瞇地，仿若一個不慎就要拉扯小影的大耳朵：“哪，要讓我跪多久？”

小影瞟了一眼天色：“當然是越九越好了，公主！不過可以不多跪，據我估計，”

“什麽，你讓本公主一直跪著，還……還要跪倒天黑？！”風苓怒了，滿臉不樂。嘟著嘴，躊躇了下，啪地拍著桌子，屁股蹭到了板凳上，“你這苦肉計本公主不做，小影換一個罷！”

這話剛剛說完，小影便欲出門。剛要踏出門坎兒，卻忽然想起似地轉過臉龐，得意忘形地翹高了嘴唇：“公主，侍婢這並不是什麽苦肉計。將軍那樣出色的人，若光是一出苦肉計，他又怎麽看不明白。再說公主也曉得平日自己在將軍心裏是個什麽品性。如果不是你心誠意堅，將軍是不可能感受到你的決心的？而且……公主，小影一直就想問問，你真的……喜歡塵淵上神麽？真的願意為了愛情反駁將軍他們麽？”

風苓莞爾，神色僵持：“你是……什麽意思？”

小影拉拉長耳朵：“公主認為的意思！”

風苓不說話了！

其實她什麽都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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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生死不棄（12）求收

須臾功夫，風煜上神便兜著那根顯天長戟來到了寶雀宮門外，朦朧光束形成的劫網嚴絲合縫，不給一絲兒逃生的縫隙。

風苓想走，她也可以用要死不活的方式將自己給帶出去。但是小影的一番話令她大徹大悟。如今，她想，是決計不能再生出隨便逃出去了事的話了。倘若連最最基本的親人都不能同意自己的戀人，那麽即便大義滅親同塵淵上神在一起了，徒留下的，每日每夜的，怕只有煩悶苦惱了。

所以她不會走。

非不能走，而不得走。

風煜上神雙瞳暗沈，深邃如永望不透的蒼穹，握著顯天長戟的手指骨骼精奇，卻飽含著隱隱未發的怒意。可他胸腔裏那升騰而起的火還沒有發洩出來的時候，身旁筆直立定的風苓卻鄭重其事地開口了。

“大哥，你終於來了！”

風煜提高顯天長戟，往地面跺了兩下，隨口憤道：“我本就不該來見你！”

風苓忽略大哥的惱意，只是固執地擡頭，喃喃：“我等你很久了！”

她似乎不打算承了大哥回給的怒意，更不讚同大哥對自己婚姻大事的慎重考慮。因而那勉為其難的一笑裏，蓄滿了我們所不知道的愁。

愁上眉梢！

“你到底想做什麽？”風煜上神側眸，目光炯炯，“真打算讓大哥去承了那位薄情寡義的人麽？”

風苓搖頭，固執卻堅：“不，他不是！”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快捷的反問，聽地風苓心神不耐煩地跟著一滯。

風苓依舊固執：“反正他不是，大哥，你可以不喜歡他，但不可以拿沒有根據的話汙蔑他！”

“怎麽，想要事實麽？”風煜上神忽地破界而進，一手提著風苓的領口，“難道一萬年前的事，你就丁點兒也不記得了。”挨地自己很近的雙瞳跳動著蓬蓬而生的火焰，“還想被扔一次是不是？”

風苓任由大哥對自己隨意發洩，不過那些成為事實的根據早就在她愛上塵淵上神的那一刻煙消殆盡。

有句話說地對。

愛情會讓人迷惘。

並且，陷地越深也越難以自拔。

“我不信！”風苓擰頭，“他是怎樣的人，我清楚！”

“風……苓！”揪住領口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隨著突兀的一聲稱呼，風煜上神便按耐不住了，“你到底還是不是……是不是我妹妹？！”

“是！”風苓苦笑中掛著一抹傷，“可大哥，即便那些如此逼真，我也想要將它們拋諸腦後。這……並不是我懦弱，我自欺欺人，而是我愛他。因為愛，所以我只想留下那些比較美好的，值得回憶的東西。而那些痛苦的，心碎的，困惑的我都想要忘得幹幹凈凈。這樣他在我心目中便愈發完美了！大哥，你曉得，我一向不大自主。很多禍事都要老爹和你幫忙應對。可如今……我是真的希望，在這件事情上，我能有所主張，能夠永不後悔地做出這個選擇！”

“選擇，選擇。妹妹，你知道每一個選擇做出以後將會付出什麽代價麽，也許……也許你會因此喪失一輩子的幸福？”風煜上急地滿面通紅。

“可即便是那樣，我……我也希望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做這個選擇。”風苓嘆了一口氣，“我不是那種做了錯誤卻無怨無悔的人，但是，最起碼，我遵從了我的內心。有些事情可以忍，還有些事情卻不可以忍。我希望在某件事情還沒有結束的時候，遵從……我的內心！”她的目光擡高，如光微茫間隱匿著的堅持不由自主地傳到風煜上神的眼裏。

“一瀾神君又何不可，他相貌才華根本不輸塵淵上神。而且依大哥所見，他甚至比塵淵還要出色。大哥一向誇你，難道你連這點都堪不破麽？”

風苓在大哥的急切中，高聲應了句。應地對方不知所措，啞口無言。

“是，一瀾神君很好，很出色。可即便他好一萬倍，出色一萬倍。他也不是阿淵！也不是……我心目中的阿淵！”風苓凝視風煜上神，神情恍惚，“大哥，這世上，只有一個阿淵，而我心裏也只有一個阿淵！”風苓低下頭，望著地面，“如果說……哪一日，給你一個更好的魔族將軍代替未蒼將軍，你……會說地這麽義正言辭，毫不遲疑麽。會……麽？”

是啊，換作是他，他能這麽毫無顧忌地從容不迫麽？風煜上神退後了一步，揪住妹妹的手輕輕松開，隨即垂下。

“好，妹妹想要怎樣就怎麽樣罷！”

“煜兒，你怎能慫恿你妹妹……”風則老神從斜剌裏跳出來，及時攔阻道，“你快勸勸她，千萬不能拿一輩子的幸福做兒戲啊！”

風煜上神緊拉住老爹的胳膊，握地相當有力：“老爹，這事兒我們做不了主。”回頭望著妹妹，“她要怎麽選擇就怎麽選擇罷，身為她的親人，我們除了支持就只有支持了。”

“可是……”

力道再加緊了些，風煜上神還是阻止了風則老神的事。

從這一點兒，無疑看出風煜上神對妹妹的關切。即便是關系到清微族人的生死存亡，他也不想毀掉自己這個正處於熱戀之中的妹妹的癡情向往。

他從來都認為自己的妹妹很不正經，如今看來，她算是為了自己的愛情奮鬥了。所以，他這個固執己見的大哥還有什麽理由，還有什麽能力可以將她綁在自己的保護殼下。於是他大度地阻止了老爹的否決，勉強地露出一絲笑：“老爹，算了，讓她去罷！這樣做，無非只是將她的人困在宮裏，而心呢，恐怕早已飛到九重天上了！那小子雖然我很瞧不起他，但是畢竟這次是他救了妹妹，再如何，我們也應該讓妹妹去看看他！”

風則老神黯然，許久後垂頭：“那好，此事便聽你的吧！”側目盯著自己的女兒，“去吧，早點兒回來！”

風苓仿佛從黑暗的隧洞裏望見遲遲未現的光明，她作了作揖，表示了點兒禮數就在風煜上神收掉劫網的那瞬間奪門而出。

此刻，心情如同微風一般輕松快意，她疼著雲踏過萬水千山一般來到了九重天上。夜色迷蒙，透著股神秘。邁過熟悉到骨的路道，走入層層翠綠縈繞的爬山虎的長廊，漸漸地，便瞅見外面櫻花陣林中矗立的金辰宮。

白色的手指叩上門扉，輕輕地按了按。接著殿門大開，睜著雙紅腫眼瞳的侍婢寧寧便捂著嘴角，訝然失神卻又喜出望外地退在其側，語聲極低地嚷了句：“夫……夫人！”

風苓扶著門檐，神情焦灼：“他，他怎麽樣了？”

他？這麽急切，一定是指上神罷？侍婢寧寧呆滯地點了點頭，果斷地欠身道：“上……上神已經醒過來了，夫人請放心。”

“醒過來了？”

是麽，我沒聽錯，阿淵他醒過來了？

風苓撫著胸口，長舒了口氣。心中那塊壓抑著的大石頭慢慢放地，舒服了些，便聽到腳步聲。一步一步，不緩不急。

擡頭看去，便瞧見白衣勝雪的塵淵上神立在內殿門口，朝她的方向遞過來繾綣溫柔的眼神。

“阿苓？”

風苓哆嗦了陣兒，卻說不出為何淚流滿面，好久，她挺起脊背，格外陽光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也口齒清晰地回應了一聲。

“阿淵？”

然後時光靜止，他們二人相視微笑。

“餵，去啊！”門口擡步出來的幻靈神君輕輕地往背後一推，催促了聲兒道，“好不容易盼她來，還不快去！”

一向英明睿智的塵淵上神此刻倒有些突然的呆笨，沈悶了片刻。終於放寬心地大步而出，走到風苓的身旁，伸出光滑細膩的大掌：“阿苓，我……終於等到你了！”

風苓眨了眨眼，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當然了，我答應過你的。絕對會說服大哥來你這裏！”

塵淵上神豁然開朗，脫口而出：“你大哥……他同意了？”

“不，他……”風苓黯然傷神，搖了下頭，直目以對，“不過，相信我，我會盡快，盡快說服大哥。阿淵，這輩子，下輩子，我都會愛你一個人！”

塵淵上神驚愕之餘卻也無比感動：“我也是，此生，此世。我塵淵只忠風苓一人！”

“如果能一直看到他們這樣，那就太好了！”紅鸞夫人走出，立在門口，仿佛很是欣慰。

“會的，他們一定會的！”幻靈神君將自己的夫人攬在懷裏，溫柔地笑著，“就像我們一樣幸福！”眼光再次下垂，落到高高的腹部。

風苓跑上前去，雙手握住紅鸞夫人：“好鸞鸞，這幾日真是太感謝了你了！”

紅鸞夫人故意困惑，刁難一笑道：“哦，謝我。謝我什麽呢？”

“謝謝你和幻靈神君能夠幫我照顧阿淵！”風苓別扭地別過臉去。

“哎呦，我的小苓還害羞了。”紅鸞夫人盯著風苓紅潤的臉龐，欣慰地笑了笑。幻靈神君也在一旁不作罷休地火上澆油：“是啊，誰這麽好運氣，竟然能找到這四海八荒最為鬧騰的小公主！”

“幻靈神君，誰最鬧騰了？！”風苓羞炯地直跺腳，“鸞鸞，你夫君這麽欺負我，你也不管管！”

紅鸞夫人立刻裝作無辜：“我夫君說地挺動聽的啊，怎麽欺負我的小苓了？”

“你呀你，重色輕友！”風苓嗔怪地笑笑，手指定在紅鸞夫人的肚子上，“哪，孩子什麽時候出來？”

“我不曉得，不過想來也快了！”紅鸞夫人露出即將升為人母的溫柔，對著風苓笑道，“小苓，你希望是女孩兒還是男孩兒？”

風苓對上幻靈神君，嬌笑道：“這麽……深奧的問題當然……要問幻靈神君了。不過若要是我，肯定希望是女孩兒。”

“女孩兒？”紅鸞夫人不解地搖搖頭：“為何？”

“鸞鸞這麽優秀，如果生地是個女孩兒，那以後就會再多出一個優秀的小鸞鸞啊？”風苓摸著下巴，高深莫測地打量了幻靈神君一眼，“不過嘛，幻靈神君也長得不錯，如果可以生個男孩兒，相信也會不錯。”手指定著老天，“看上蒼的指意唄！”

“是，看上天的指意吧！”紅鸞夫人側目凝視著正同樣笑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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